在圣艾克赫尔博,能让货架上的酒迅速消失的肯定是太阳下山的后的薄夜。先不说那些白天需要工作的人们,就算是路过的旅人,特意来此的游客,在中午忍住了痛饮的欲望之后终于可以开怀喝上个够。要问为什么不在中午就喝酒,那人们的回答一定是:如果在中午就喝得不省人事的话,那晚上不就没有办法继续喝酒了吗?这种话乍一听有些愚蠢,但这就是圣艾克赫尔博的逻辑,对他们来说只要有酒,就没有日出——因为他们肯定会因为醉酒而错过日出。
与其他人不同,波多尔多·法姆兰登·麦洛拜特·达·艾克赫尔博的生活非常规律,而且从不醉酒。身为一名酒匠,他的工作成果和工作节奏与其他人是大不相同的。论工作节奏,麦洛拜特每天会清晨起床,检查照看自己的作品。然后在附近尖塔的影子指向西南方的时候推着手推车去卖酒。因为只有在接近正午的时刻,那些在昨夜贪杯的人才会陆续醒来,紧接着就被头痛与乏力所折磨,然后他们就会说出这么一句话。
“麦洛拜特来了吗?快给我一杯麦洛拜特的苦酒吧!”
这就是麦洛拜特的工作成果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。他的酒有着极其强烈的苦味,曾经获得过“会让人的肠胃反向运作”的极端评价,因此被称为苦酒。按照常识来说这种酒早就应该从市场上绝迹了,不过苦酒的现在的卖点并不是苦,而是无论一个人喝的有多么烂醉,哪怕第二天这个人都没办法下床走路,只要灌下一杯苦酒,再稍歇片刻,这个人就可以神清气爽、像无事发生过一样地去做他想做的事儿了。虽然这成了苦酒的唯一销路,但也让苦酒在圣艾克赫尔博中更像一种药,而不是酒了。这对身为酒匠的麦洛拜特而言,是难以接受的。
实际上,麦洛拜特只是想复刻出自己的父亲萨克纳尔·嘉西可尔·麦洛拜特·达·艾克赫尔博的酿酒秘方。毕竟,他的父亲曾经是圣艾克赫尔博——那时候还只是艾克赫尔博,中最好的酒匠,而且这个头衔是麦洛拜特家族祖祖辈辈传承并守护下来的。也正是这个头衔,让他的家族一直保管着这座城市的象征——夜光之杯。直至约七十年前的福路德尔内战中,他的父母组建了民兵队投身艾克赫尔博保卫战,从此不复归还。只留下了时年6岁的他。
因为当时的年纪太小,事情发生的也太过突然。麦洛拜特的父母并没有来得及向年幼的他交待什么事情,也没有留下美酒的配方,更没有提到过夜光之杯的下落。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,一无所知的麦洛拜特逃过了劫难,艰难的活了下来。
在后来的日子里,麦洛拜特一直搜索着自己模糊的记忆,想要复刻父亲的佳酿。有人说,麦洛拜特一族肯定是全靠夜光之杯的特殊能力才酿出了好酒。但也有不少人提出了反驳的观点——在艾克赫尔博的历史中曾经提到过,夜光之杯的保管者一定要是全城中最好的酒匠。如果一个酒匠必须靠夜光之杯才能酿出好酒,那他也就丧失了保管夜光之杯的资格。
但夜光之杯的遗失,也让最好的酒匠这一头衔的竞争变的不再那么有意义。时至今日还经常有人公布自己发现了夜光之杯——绝大多数是他们自己制作的魔法道具,而且形式各异,毕竟真正的夜光之杯形状如何,早已无人知晓。也有人是真的从一些遗迹、土地里挖掘出了一些酒器,然后奉之为神物。但总的来说,这些全部都是假货。一旦有人声称找到了夜光之杯,热切的酒城人们就会一拥而至,让发现者展示他的成果,然后人们会从麦洛拜特那儿沽上一大杯苦酒倒进那些“夜光之杯”中。毕竟传说真正的夜光之杯有着能让酒变的醇美的能力,那么如果这个杯子连麦洛拜特的苦酒都能变美的话,那一定就是真货了——于是至今为止,没有一个夜光之杯能够通过这场苦酒的试炼。
麦洛拜特也曾经想过,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把夜光之杯藏在某处等待着自己去发现。但与此同时,自己的酿酒技术如此糟糕,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酿出带有强烈苦味且能治愈宿醉的酒。如此的自己,即使找到了夜光之杯,肯定也没有资格去保管了吧。每每想到这里,麦洛拜特就会产生更强烈的想要酿出好酒的欲望了。
这一天的麦洛拜特也是早早地起床,打开地板上的活门,进入建在了自己家地下的酒窖。其实他的住宅和酒窖的关系实在有些让他难以启齿,因为与其说这个酒窖建在了他住宅的地下,倒不如说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建在酒窖上面的——那就是一个不怎么宽敞的木屋罢了。七十年前,就算很多珍宝和资产都被洗劫,但他的父亲还是留给了他不少不动产,但麦洛拜特自认没出息,在一次又一次的酿酒失败中,逐渐地卖光了所有的资产,时至今日自己也只有这个雷打不动的酒窖。更不要说已经七十多岁的麦洛拜特,至今还没有成婚,更没有子女了。
不过麦洛拜特也不在乎别的东西,酒窖就是他的全部了。这个酒窖宽大豪华,一共有地下三层,还配有相应的通风和很久没有用过的赤灵石控温系统。不过麦洛拜特目前还没有实力把酒窖全部利用上。在地下一层里,整齐地摆放着正在静静酝酿的苦酒,每天完成早上的检查工作后,麦洛拜特就会从这里挑出一坛来出去卖“解酒药”。地下二层,堆积了不少麦洛拜特自己研究的新式酒品——但都不怎么成功。地下三层是唯一堆满了东西的一层,这里基本全是杂物,很多不需要的东西被他丢在这里,其中还包括了一些父母留下来的工具,其中有很多酿酒的道具,在现代已经不再使用了。
但今天比较特殊,在中午卖出去了不少苦酒之后,麦洛拜特啃着简单的面包当作迟到的午餐,钻进了地下三层。
在之前不算太长的禁糖期里,整个圣艾克赫尔博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,不仅游客的数量锐减,酿酒需要的材料的价格也跟着飞涨起来。很多酒匠不得不减产止损。而堆积的酒品甚至只能靠着“互相消化”来清理库存。托酒匠们的借酒消愁,麦洛拜特还能卖出去一些苦酒维生。但随着禁糖令的解除,许多游客和商人一哄而至,几乎所有的酒匠都同时地开始增产。每天醉酒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,最近竟然连苦酒都不够卖了。于是麦洛拜特也打算增加一点点苦酒的产量,便来到酒窖地下三层里翻找一些酿酒的容器。
上次来到酒窖的三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,麦洛拜特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脚准备拖几个木桶出来,这时候那个很特殊的杯子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
那是一个超大号的高脚酒杯,大到与其说是高脚酒杯,倒不如说是在支架上放了一面盆子更合适。而且这个大号的高脚酒杯的材质竟然是陶的——要知道,没有福路德尔人会用陶来做高脚酒杯。因为高脚酒杯都是要用来盛好酒的,而配好酒的杯子则必须使用透明材料。这个杯子是他父亲留下的,至少也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,方时拜拉梅尔大陆上还没有玻璃,只能用荣国进口的玉石杯、琉璃杯,或是福路德尔自产的宝石杯、灵石杯。到了约十几年前,斯提尔人莱文洛克发明了玻璃,玻璃酒杯才逐渐开始占领了酒店的桌面。
所以这么说起来,无论是尺寸规格,还是材质材料,这个酒杯都是那么的不正常。麦洛拜特觉得这个东西异常的可笑,因此也从来没有拿出去过。
不过现在麦洛拜特必须得请这个杯子动一下大驾了——他需要用一下杯子下面的木桶。麦洛拜特放下了手里黯淡的灵石灯,去挪动那个愚蠢的陶杯。或许是灵石灯用了太久,一直没有更换过灵石,麦洛拜特刚伸出手去,那盏老旧的灵石灯便闪了几下,灭了。
“我还以为是个和我一样的老不死。”
麦洛拜特自嘲着在黑暗中摸索,他尽量保持小心,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。
啪!陶品碎裂的声音在地窖里回响了好几遍,麦洛拜特懊恼地摇了摇头,不过他并没有特别慌张,毕竟他认为那个杯子实在是太愚蠢了。
不过接下来,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。
本来漆黑的地窖里被淡淡地蓝绿色的光线柔和地铺满,一切都清晰可见,而发出这个光芒的,正是那个倒在地上的,因摔落而脱去了“愚蠢”的陶制外衣,露出本体的高脚酒杯。
[喂!你别挤我啊!你很难闻哎!]
艾莉谢尔在人群中挣扎,努力地推搡起眼前成群的醉酒客人来,而契里连科正奋力地在人群中“游”向艾莉谢尔,这一片场景看起来很是欢闹,但不免还是勾起了吴德在怀特斯拜尔执政广场前被踩踏的心理阴影。尤其是在这段从酒店室内到门口长街的距离,一旦不小心跌倒,可能真的就会被踩死。
“该死的秃毛鸟!”吴德放心又紧张地大声谩骂着挤成一团的福路德尔人——虽然里面还有不少是其他种族的人,但这里毕竟太过吵闹,其他人注意力也不在这里,根本不会被听到。吴德调转方向切割人群横着走,也就是酒店的角落里前进。吴德并没有放弃去看外面的情况的打算,但心里的阴影着实让他不想再继续挤了。
终于脱离拥挤的人群之后,吴德一连喘了好几口粗气,仿佛比上次从码头一口气跑到执政广场还要累。他回过头来看了看酒店里面,侍者们倒是非常淡定、仍然在有序的运作,不少人已经开始在收拾人群拥挤而出之后打翻的酒具和食物了,好像他们对门外发生的事毫无兴趣。
[你不感兴趣吗?]贝尔黛丝,那个之前给吴德劝了几杯酒换了一个好主意的女侍者,实际上是店老板的女儿,向吴德走了过来。
贝尔黛丝笑盈盈地,看起来也是非常淡定。吴德此时并没有在想为什么贝尔黛丝对外面发生的事没兴趣,他主要在想这么多客人一拥而出,贝尔黛丝为什么不着急,毕竟这么一来可能会有客人逃单,说不定今晚不仅白干,可能还得赔钱。
“保命要紧啊,贝尔豪斯小姐”吴德向贝尔黛丝打了打招呼,然后补上一句“如果这儿的老板是您母亲的话。”
[啊,你听他们说了呀?]贝尔黛丝露出了甜美的笑容,和刚刚在吧台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[叫我贝尔黛丝就好了,贝尔黛丝·贝尔豪斯·科露斯汀·达·圣艾克赫尔博。]
“是父亲吗……。”
吴德本以为这儿的老板是贝尔黛丝的母亲,那么贝尔黛丝的传承姓氏应该也就是贝尔豪斯了,但实际上贝尔豪斯是她的中间姓,传承姓氏是科露斯汀,那么实际上她的父亲才是老板。
[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游客对外面发生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的。]
“我只是讨厌人群,再说了,你们才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吧?”
吴德拍打了一下身上,好像自己刚刚又在地板上被人踩了好几圈一样。
贝尔黛丝小步走过来靠近吴德,吴德下意识的闪了一下身子,不过动作不大,但贝尔黛丝毫不在意,也帮吴德拍打起那些不存在的灰尘来。
[他们是见的多了,所以没什么兴趣。但我还是挺在意的外面的事情的。]
“你也在意杯子的真假的话,干嘛不去看看?”
[挤出去太麻烦了,楼上有个好位置可以看热闹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?]
“哎?”
[你也想看对吧?跟我来!]
贝尔黛丝突然抓住吴德的手腕,开始拽着他向楼梯上走。
“哎哎哎!你们福路德尔人的小女孩都这么想一套是一套的吗喂!”
[来就是啦!]
贝尔黛丝的步伐很快,完全就是在拖着吴德走,无论吴德在后面怎么喊“慢一点”,贝尔黛丝也好像完全没听见一样。
“不是,你就不担心那些客人逃单吗!?”
发现贝尔黛丝完全没反应,吴德赶紧换了个问题?
[逃单?]贝尔黛丝放慢步伐,回过头来看了吴德一眼[在我们店里消费都是要先实名的,而且要有荐头才行呐。]
“那还真是高端啊……”
[而且今天说不准还不要钱呢。]
“不要钱?凭啥,那我不是亏了吗?白给你出个点子。”
[噗,你竟然在在乎这个问题。]贝尔黛丝又笑了起来[会给你另行补偿的,快点,我们要到了。]
吴德也没闹清楚自己上了几层楼,贝尔黛丝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,拉着吴德走了进去。
这个房间里装饰非常精致,除了一对看起来就很松软的沙发,还摆有一张羽绒大床,看起来这儿多半是贝尔豪斯里的豪华客房了。
吴德的注意力被大床上的两个枕头吸引了注意力,登时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,吴德赶紧摇了摇头,想把那些念头甩出脑袋。
贝尔黛丝则是直接拉着吴德走向房间深处,拉开窗帘,推开落地窗,来到了阳台上。
[看吧!这里可是我们店现在唯一一间空房啦。]贝尔黛丝俯身在栏杆上向下看去。[快看,就在那儿!]
吴德的气儿还没喘匀,但这里的视野确实非常好,整条街上正在发生的一切都能一览无余,而此时此刻大街上挤满了人,一位看起来非常苍老的老人家站在人群中央
,面前的木头推车上摆着一个硕大的高脚杯一样的杯子。
如果只是看那个杯子的形状,那绝对是个莫名奇妙的东西。但如果考虑到那个杯子苍青滴翠的透亮材质,那又绝对是个不得了的东西。
[哎~~~~!]贝尔黛丝看起来非常兴奋[这次看来是真货啦!]
“等、等等,你这么确定吗?”吴德平息着自己的呼吸“这种事儿不是很多次了吗?而且都是假的。”
[可这次是麦洛拜特老爷子找到的杯子。]贝尔黛丝摩擦着手掌[这个有戏的几率可是最大的。]
“……哈”吴德撇着嘴“你看起来很激动啊。”
[当然了,那可是圣艾克赫尔博的象征,夜光之杯啊!]
“嗯……如果这东西被证明是真的,会增大酒城的客流量吗?”
[那个,应该会吧。]贝尔黛丝头也不回地回答吴德[但更主要的是,如果我们能拿到夜光之杯的话,那就不单单是客流量的事儿啦。]
“哈,我说呢,原来你们想拿到夜光之杯啊,我就说呢。”吴德笑了笑,侧身倚在栏杆上向下看去“那你们可得好好干了,我觉得盯上这个东西的人可不少呢。”
[那是当然啦。]贝尔黛丝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吴德[所以就需要一些经验丰富的人来帮忙。]
“……你说的不是我吧?”
[不然呢,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拉你上来看?]
“别,别别别,我可不想再掺和这种事儿了。”吴德连忙摆手推脱。
[先别急着拒绝,一个经验丰富的商人不应该先观望一下吗?]
“这触及到我不想碰的范围了啊。”
[快看,艾莉谢尔都挤到人群前面去了!]
吴德听到艾莉谢尔,就仔细地观察起人群来。就在离麦洛拜特老爷子最近的一圈人里,艾莉谢尔和契里连科就挤在其中。
[他们俩还挺能挤的嘛。]
贝尔黛丝嘿嘿地笑了起来,吴德则是无奈地摇起了头。
“看出来了……”
“麦洛拜特!这当真是夜光之杯吗……?”
“波多尔多!我就知道你一直藏着掖着呐!”
“厉害啦老爷子,快让我们看看这是不是真货啊!”
“老头你可别弄个假货来糊弄我们啊!”
人群之中不停地飞舞出杂乱的语句,有嘲讽,有惊讶,甚至还有谩骂。大部分的通用语中还夹杂着一些如今不怎么被使用的福路德尔语。艾莉谢尔都有点想捂住耳朵了,契里连科似乎观察到了艾莉谢尔的困扰,刚准备吸了一口气准备让周围的人安静一下,麦洛拜特就开口了。
[这是老朽今天于地窖之中找到,真正的夜光之杯!]
只是一句声音并不怎么大的话,却似乎在人群中激起了千层的巨浪,整条街顿时都沸腾了起来。
“他在说啥?”吴德皱了皱眉头,“我听不懂。”
[啊,老爷子习惯说福路德尔话。]贝尔黛丝向吴德解释起来[他不怎么说通用语的,就是说那个杯子是他今天从地窖里找到的,是真货。]
“福路德尔语吗?我还以为已经没有人用了。”
[所有福路德尔人都要学福路德尔语的。只不过现在用的人不多,大部分人更习惯用简明易懂的通用语,也就他们那些年纪很大的人才会更习惯说福路德尔语啦。]
“啧,那还得拜托你给我翻译了。”
[一杯酒钱哦。]
“……你说是就是吧。”
[吵死啦!!!!!]艾莉谢尔大喊着,但在鼎沸的人声中,靠在她身旁的契里连科还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。不过契里连科还是挤到了艾莉谢尔的背后,把自己当成了艾莉谢尔与人群之间的一道屏障。
不过没让人群闹腾太久,麦洛拜特就举起了一个灰色的坛子。这个动作仿佛附加了什么神秘的魔法,一瞬间让广场万马齐喑。
“那是什么?”吴德指了指麦洛拜特手里的坛子。
[苦酒]贝尔黛丝舔了舔嘴唇,看起来迫不及待了[以前每次有人声称找到了夜光杯,大家都会让那个人试着用那个杯子去精酿麦洛拜特的苦酒。]
“……这是个什么操作?就因为苦酒难喝?”
[对啊,既然夜光之杯能让酒变的醇美,那么肯定也能让苦酒变的更好,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。]
“这个逻辑好像有点伤人吧?”
[但事实就是苦酒就是很难喝啊。而且你看麦洛拜特自己应该也是同意的,还没等别人说呢,他自己就带苦酒来了。]
“艾、艾莉谢尔,你觉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?”
人群已经安静了下来,契里连科在背后小声地问着艾莉谢尔。
[应该是真的!老爷子看起来相当的自信啊!]艾莉谢尔目不转睛地盯着麦洛拜特和他手里的坛子。
麦洛拜特揭开坛子的盖子,破掉封条,慢慢地把苦酒倒进了夜光之杯里,附近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苦味来,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。
“呃……隔老远我都觉得嘴里开始泛苦味了。”吴德好像吃了什么烫东西一样,忍不住的伸出舌头来。
[心理作用,心理作用。]贝尔黛丝点着头重复着[苦酒本身没什么气味的。]
“啧,不过他直接倒进杯子里没什么问题吗?万一他倒的不是苦酒呢?”
[哎呀,麦洛拜特老爷子不是那样的人啦。况且他除了苦酒也没酿出过什么别的酒啊。
[我好像闻到什么香味了……]艾莉谢尔动了动鼻尖。
“我也是……酒香味。”
艾莉谢尔回头看了看,刚才那句话不是契里连科说的,但他看到艾莉谢尔回头了,也点了点头表示确认。
“变成好酒了吗!?”
“哦哦哦哦哦,果然是真货!”
那一丝丝酒香似乎像是一缕缕飘散的火信,逐渐地开始点燃人群。
“快快!快让我尝尝!!!!”
“天呐竟然是真的夜光杯,我也要喝!”
“别他妈挤,老子在前面呢!”
人群瞬间又开始了拥挤,契里连科只得再次咬起牙关来了。
[果然是真的!]贝尔黛丝猛地一拍手,直起腰来。[吴德,我刚才说的事考虑一下,帮我们搞到夜光杯,我保证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。]
“考虑……一下,行吧。”吴德其实并不怎么情愿,不过还没等吴德把话说完,贝尔黛丝就一溜烟的开始向楼下跑了。
“哎哎,你等……我的天。”吴德咬着牙出了一口粗气“算了吧,我可不想再摊上什么事儿了。”
等吴德摸回一楼的时候,这儿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一些客人了。但外面依然吵闹,在大厅里,贝尔黛丝正在吧台和另一个福路德尔男性商量着什么。贝尔黛丝时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看大厅里,当她发现吴德的时候,还朝吴德眨了眨眼睛。
这个姑娘看起来比艾莉谢尔聪明多了,说话还很好听。吴德不自禁地这么想了起来,但紧接着那个正和贝尔黛丝说话的男性迈着大步向吴德走了过来。
那个人并没有穿着侍者一类的衣服,但是但从长相来看,倒是和贝尔黛丝有几分相似之处,大概是贝尔黛丝的兄弟?
不过还没等吴德开口,对方就先开始了自我介绍。
[我是贝尔黛丝的兄长,切灵博格·科露斯汀·贝尔豪斯·达·圣艾克赫尔博。你好啊吴德先生,久仰大名。]
靠近了之后,吴德发现除了长的有点相似之外,眼前的这个切灵博格身高不仅比自己高了半个头,而且身体看起来也比一般的荣国人还要结实——这在福路德尔男性中倒是挺少见的。
“惭……惭愧,惭愧。”吴德握住了切灵博格伸过来的手,有点僵硬地回应起来。
[舍妹刚刚提过的事情,还请您认真考虑一下。]
“我大概没你们想的那么重要,贝尔豪斯先生。”
[哪里,吴先生是能改变福路德尔的人,给舍妹提的运输玻璃制品的方法也着实令人钦佩。只要吴先生愿意的话,肯定会对事情有极大的帮助。]
“呃……”
吴德难得语塞,他心里明白切灵博格实际上是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,以及怀特斯拜尔发生的事情的大概脉络,切灵博格说的很好听,其实也只是想让自己给他再出上几个鬼点子罢了。要是自己说了点什么有意思的点子,说不定就会拜托自己去执行,这样不就成了工具人了吗?
还好的是,吴德并没有什么把柄被对面抓着,自己只要想办法婉拒就可以了。这也是吴德无论做什么都不想欠下人情或者贻人口实的原因。
[啊————!没有喝到啊!]艾莉谢尔晃着脑袋就走了进来,粉色的头发时不时地直接打到她身后契里连科的脸上,不过契里连科看起来倒是没有丝毫的不快。
[喂!你跑哪儿去了!]艾莉谢尔快步走到吴德身后,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[我还以为你又被踩死了。]
“哎哟,我要是真的被踩死了,您老现在才想起来给我收尸,也真是太关心我了。”吴德赶紧吐出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,他这么说更多的是想激怒艾莉谢尔,然后让自己从和切灵博格的尴尬对话中出逃。
[谁要给你收尸,我就是想回收你身上的财产。]艾莉谢尔虽然看起来还在为没有尝到酒而不甘,但回应起吴德来倒是轻描淡写。
“你们两位说话没必要这么冲吧……”契里连科又开始回旋起来,不过吴德倒是觉得此时的契里连科有点聒噪了。
“是吗,那我得赶紧立个遗嘱交到公证处防止你侵吞我财产咯,然后再追加一封警示信,让人家好好调查调查是不是你害死的我。”吴德摆了摆手,也向前走了几步。
[我才懒的害你,死也是你自己喝酒喝的,你干脆跟着那个熊女娃喝到倾家荡产算了!]
艾莉谢尔说着说着就指了贝尔黛丝一下,贝尔黛丝则是笑着看了看天花板,然后转身溜掉了。
[嗨,几位!]吴德刚想继续说点什么,但切灵博格却拍了拍手,打断了吴德和艾莉谢尔的斗嘴。[说到喝酒啊,我看不少人也都回来了。]
切灵博格清了清嗓子。
[各位!为了庆祝夜光之杯重见天日,今晚贝尔豪斯全场免单!]
切灵博格这一声浑厚有力,似乎都清晰地传到了门外依然在吵闹的人群之中,话音一落,不少人都放弃了大街上挤不动的夜光美酒,纷纷又开始钻回店里来。
[嗯,让老爷子歇歇吧,明天才有他受的呢。]切灵博格摸了摸下巴[对了吴德先生,舍妹提到的事儿,麻烦您再考虑考虑。]
“啊,我会的。”
又来?吴德这次的回应地有点不耐烦。但切灵博格只是笑了笑就走开了,或许是去思考该怎么得到夜光之杯了吧。
[啊?贝尔黛丝说跟你说啥了?]艾莉谢尔靠了上来,直直地盯着吴德的眼睛。
“……就是关于夜光之杯的事。”吴德挠了挠头,“但我现在主要在想,今天晚上免单,那我之前的点子不是白给她出了吗?”
[我就告诉你了那个妮子鬼的很,少跟她说话!]
“啊!”契里连科突然喊了一声,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“要这么说的话,今晚到底算谁请的?原本我想出钱来着。”
[啊……都说了本来我就打算这顿我请的。]艾莉谢尔皱着眉头。
“我出了点子啊,原本说好的出了点子就给咱们免单的。”吴德也不甘示弱地表明立场。“今天晚上究竟是谁请谁吃的饭?”
契里连科托着下巴想了想,最终说出一句让三人都能接受的答案。
“是……麦洛拜特请我们的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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